一位北京某三甲医院的年轻医生说，他的工资收入和在医药企业工作的同学相距甚远，但却承受着别人难以想象的巨大的工作压力。一周通常要工作80到110个小时，有时好几夜都不能睡，导致连电脑里的“胸”和“肺”都看不清。尽管如此，还要时常微笑面对患者，有时因过度疲惫而实在做不到，就只好戴起口罩，把表情藏起来避免误会。
10月31日早上6时40多分，浙江省温岭殡仪馆就聚满了参加王云杰追悼会的人。25日，浙江省台州市温岭市第一人民医院发生医生被捅事件致1死2伤，耳鼻咽喉科主任医师王云杰因抢救无效去世。
一些观点认为，“医改基本已经完成。四年医改下来，政府‘保基本’的责任已经实现，接下来的任务只需交给社会。”然而，近日浙江“温岭杀医案”使我国医疗卫生体系再度成为社会热议话题，牵动大众神经。李克强总理对此做出重要批示，要求有关部门高度重视因医患矛盾引发的暴力事件，采取切实有效措施维护医疗秩序。
“温岭杀医案”为我们再次敲响警钟，我国医改事业仍有很长的路要走。医患关系紧张、医生生存压力大仍然是我国医疗卫生体系无法回避的一个“伤痛”。
一方面是医务人员面临着巨大的生存压力。医生是高学历人才，在国际上通常享受着较高的经济收入和社会地位。例如，美国收入排名前十的职业中有七个都是不同专科的医生。反观我国，医生收入低、工作压力大的问题却非常普遍。
一位北京某三甲医院的年轻医生说，他的工资收入和在医药企业工作的同学相距甚远，但却承受着别人难以想象的巨大的工作压力。一周通常要工作80到110个小时，有时好几夜都不能睡，导致连电脑里的“胸”和“肺”都看不清。尽管如此，还要时常微笑面对患者，有时因过度疲惫而实在做不到，就只好戴起口罩，把表情藏起来避免误会。
另一方面是患者对于医务人员不信任。诺贝尔经济学奖得主肯尼斯-阿罗曾指出：“利益是否定医患信任的信号”。因此，为赢得医患信任，很多国家对医生的激励机制做出要求——通过拿年薪使其收入与业务量脱钩。然而，我国由于政府投入不足，医院被迫自谋生路，只好通过考核分配方式将业务量指标层层分解，迫使医生多看病、为医院创收。这不仅增加了医生的工作压力，更破坏了过去患者眼中医生“救死扶伤”的形象。
这些乱象的背后映射出我国医疗卫生体系“逐利机制”的弊病：政府投入不足没有保证医生得到应有待遇、医院自创收入让医生背负过重业务负担、考核分配机制不合理破坏医患信任基础。这说明，在回归公益性的医疗卫生体制改革道路上，我国还有很长的路要走。过去的教训告诉我们，“头痛医头、脚痛医脚”的改革策略是行不通的。这三个问题是一个整体，不能分而治之，任何社会单一力量都无法平衡“待遇、压力和信任”三者之间的关系。
因此，中国必须坚定公益性目标，继续深化医疗卫生体制改革，彻底破除逐利机制。一是要继续加大政府财政投入，提高医务人员待遇水平，通过“保医生”来实现“保健康”；二是要改变现有“补需方”的保障模式，直接将钱发给医生，让医生收入同业务量考核脱钩，鼓励他们将更多的精力放在维护百姓健康上；三是要对公立医院进行公益性考核，扭转医院的创收激励，让公立医院真正姓“公”。
痛定思痛，“温岭杀医案”警示我们，如果我们坐以待毙，只会让更多的悲剧发生；如果我们鼓励医院以暴制暴，只会刺激医患矛盾进一步升级。医患关系恶化不是医生和患者的问题，而是我国整个医疗卫生体制的“伤痛”。因此，我们必须“把准脉”，一鼓作气，彻底完成医疗卫生体系的公益性改革。
(本文作者介绍：北京大学国家发展研究院经济学博士。研究领域为：宏观经济学、卫生经济学、医疗信息化。)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