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郎咸平:免费医疗的本质是排队医疗

今天我们来谈谈,什么叫作免费医疗,免费医疗有什么好处?前段时间媒体热炒俄罗斯免费医疗,但我觉得真正贯彻免费医疗理念的不是俄罗斯,是谁?英国。英国的医疗支出占GDP的比重一直在9%左右,但是英国的医疗系统非常高效,调查显示,90%的住院病人对这个免费医疗系统是满意的,87%的门诊病人和70%的急诊病人也是满意的,这是一个相当高的比例。各位还记不记得,伦敦奥运会的开幕式上,上千名医生和护士走进运动场,摆出三个字母“NHS”(National Health Service),即英国国家医疗服务体系,这是英国人最引以为傲的一项公共服务政策。
英国《泰晤士报》有一个问卷调查,“你认为英国政府在20世纪影响英国人生活最大的业绩是什么”,46%的人认为是英国的医疗体系,18%的人认为是英国的福利政策,15%的人认为是赢得二战的胜利。可见免费医疗对英国人的影响之深。这个医疗系统坦白讲,是一个继承苏联模式的免费医疗系统,它为什么能够执行,这个问题非常重要,我想提出来和各位朋友做一个交流。
我在新书《郎咸平说:改革如何再出发》中谈到,什么是免费医疗?以英国为例,免费医疗的本质就叫排队医疗。举个例子,前一阵子李光耀偕夫人到英国访问考察,他夫人得了急性脑溢血,紧急送到医院之后,被告知需要排队等候,因为它是免费医疗嘛。李光耀大怒,说英国医疗体系极其落伍,最后用专机护送夫人回新加坡治疗。这就是免费医疗最基本的精神——排队等候。不想排队吗?可以呀,去私立医院,或者到国外去看病。英国人当中就有13%是去私立医院或去国外看病,但这是富人的专利,对于一般老百姓而言就是排队。
香港曾经历过英国的殖民式统治,各位对香港的熟悉程度应该是比较高的,所以我就以香港为例,看看香港如何继承英国的排队制度。香港看病很简单,急诊100元港币,住院68元港币,门诊40元港币,打针、敷药17元港币一次。请注意,这个钱是非常少的,只占到了成本的3%而已,剩下的97%统统要由香港政府来补贴。那我请问你,你有多少预算,有多少财政支出能够支撑这么多的补贴?举个例子,如果财政预算充足的话,你可以配1000个医生、500个护士,病人当天就可以看完。如果预算不够呢,你就聘一半的医生、一半的护士,准备一半的床位,那么病人就等两个礼拜。如果你的经费更少呢,病人就等四个礼拜,如果更少就等一年。
因此,如果一个国家想贯彻免费医疗,请记住,由于财政预算的限制,排队就是一个必然的选择。香港要不要排队?要,你想免费医疗那就要排队。举例来说,你预约专科门诊,一般排队四个礼拜,如果动癌症手术的话,一般排队四个月,做白内障手术,要排队三年。你不想等怎么办,不想等就自己花钱去私人医院。俄罗斯的情况是一样的,它有1.4亿人口,有57%的人选择去私人医院,就是8200万,而这个比例每年以1.6%的速度在增长,因为大家不愿意等待。所以说,免费医疗本身就是一个等待的制度。当然了,俄罗斯的免费医疗也是有腐败的。你塞给医生一点钱,塞给工作人员一点钱,很可能你的排队时间可以缩短一点。但是不管怎么讲,按照理论而言,你只要肯等,又等得起的话,总会有轮到你的一天。这就是免费医疗的基本精神,叫作等待医疗。
 
陕西省神木县:中国免费医疗的标杆
 
我请问各位,你去医院能不能等一个月呢?你要看白内障的话你想不想等三年呢?这在我们中国是不可能的,我们老百姓已经习惯了现去现看,挂个专家门诊10元或者20元,去的话不管怎么讲当天也可以看到病,甚至一两个小时之内你也可以看到病。所以说我们和俄罗斯相比,我们有我们的问题,他们有他们的问题。中国医疗怎么改革?改成全民免费医疗,那很简单,你就必须引入排队制度,问题是引入排队制度之后老百姓能不能够接受,这是另外一个值得探讨的话题。
那么中国有没有做免费医疗成功的先例呢?有,陕西省产煤大县神木县。神木县免费医疗的政府补贴是1.5个亿,人均400元,按照这个比例,全国只要6000亿就能够做到像神木县一样的全民免费医疗。当然了,大城市医疗水平肯定要比神木这种县城高,费用也会更多一些。最近由于煤炭价格下跌,很多人说神木县的免费医疗难以为继了,错了,我们发现神木县的财政收入是24个亿,比预期少6个亿,但是医药补贴只有1.5个亿而已,而且神木县已经预留出2.04个亿来做免费医疗。所以财政收入不是问题,问题是你想不想做。
好了,那么在全国范围内有没有可能实现免费医疗呢?给各位汇报一个数据,我们2012年医疗费用接近2.9万亿,其中1万亿来自病人的个人腰包,另外1万亿来自社会保障支出,剩下9000亿是政府支出,请看图10-8。而政府支出的80%是用于840万党政干部,9000亿乘以80%是7200亿。7200亿用于840万党政干部,我请问你公平吗?老百姓的医疗支出总共只有1万亿,这个7200亿如果用于老百姓的话,可以节省老百姓70%的医疗支出!如果再通过打击外资药厂和医疗腐败,下降30%的医药和医疗器械的成本,这不就实现免费医疗了吗?当然了,党政干部也会有病,也需要医疗保障。那么如何降低费用和避免浪费,是政府需要思考解决的问题。怎么解决:第一,减少公务员队伍;第二,事业单位人员要参加医保,与企业医疗保险并轨;第三,加强公务人员医疗管理,减少浪费。这样的话,政府医疗支出会大幅减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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