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00年至2010年这十年间，中国经济每年的增长率都超过10%。但如今中国经济遇到了困难。
中国官方周一宣布，今年一季度经济增长放缓，年化增长率为7.7%，标志着两位数增长时代已经结束。基建投资潜力缩小，资产回报率(ROA)下降，出口增长正在放缓，产能过剩问题急剧恶化：过去拉动经济增长的引擎开始失灵。
此外，美国金融危机和欧洲债务危机引发的全球经济放缓已波及中国。中国这家“世界工厂”对如今的全球市场而言太大了。自2009年起，净出口对中国国内生产总值(GDP)增长的贡献率已由显著为正转为负数，这一转变颇能说明问题。
换言之，中国面临“中等收入陷阱”，这是指：一国的年收入达到某一水平之后，经济往往将停止快速增长。尽管乐观者认为，中国离掉入中等收入陷阱尚有一段距离，但这一看法并不令人信服。中国如今需要找到新的经济增长点。
新的经济增长点会在哪里？答案是，服务业。
中国拥有独特的产业结构。国际货币基金组织(IMF)表示，中国实际得到利用的经济产能占潜在经济产能的比重已从2008年之前的80%降至2012年的60%。尽管如此，服务业获得的投资不足，因此面临资本和劳动力双重短缺的困境。垄断和监管方面的原因，导致金融、教育和医疗服务这几个行业供应紧张、价格高企，因此身处困境。而这几个行业的困难又催生了以下几个重大结构性问题。
首先，大多数工厂人手紧缺，甚至出现“民工荒”，而工人工资水平持续多年每年增长10%以上。与此同时，大学毕业生找工作难，工资增速不及工人。
要想探明原因，不妨观察困难重重的服务行业。中国服务业容纳就业人数仅占劳动力总数的34%，低于马来西亚的60%和美国的81%。以中国目前的发展水平，服务业占劳动力总数的比例通常应在一半左右。医疗、金融和教育行业的就业缺口尤其明显。
其次，消费在GDP中所占比重已从2000年的超过60%降至2010年的不到50%。服务供应不足抑制了消费。同样，医疗、教育和金融服务难以获得而且费用高昂，这是个许多中国人热议的话题。
第三，服务业的扭曲会影响贸易。制造业可贸易性和资本密集度很高，而服务业并非如此。因此，制造业占据支配地位，将加剧国际贸易的失衡和国内资本与劳动力配置的失衡。这种状况还可能导致社会不公加剧，因为高资本回报率将不可避免地导致财富日益向拥有投资的少数人手中集中。
短期内，可将高额的固定资产投资（即投向房地产等长期实体资产的资金）重新导向服务业。这将减轻目前投资水平下滑对服务业的冲击。事实上，考虑到供应方面受到的约束，服务业的投资回报率甚至可能高于工业。
从长期来看，服务业的发展最终可能促使该行业的供给满足国内消费者的需求。大学毕业生的结构性失业问题将得到缓解，工资也将上涨；国民收入分配将更加公平；创意服务业的消费将得到拉动。对投资和外国需求的依赖程度将降低。
上述扭曲状况，不是在中国增长数据日益令人担忧之际才开始出现的——这种状况至少已存在了十年，也不可能在一夜之间得到扭转。但这种状况是摆在新政府面前的重大经济难题。中国能否跨越中等收入陷阱，取决于服务业的改革。
本文作者为布鲁塞尔智库Bruegel访问学者、中国社会科学院高级研究员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