俄罗斯当前的情况按说不错。尽管大宗商品价格不再上涨，但仍处于高位。主权债务不多（大约为GDP的10%），预算处于平衡状态。俄罗斯主权财富基金规模合理，政治稳定。俄罗斯也存在明显的投资机会。那么，为什么俄罗斯经济增长似乎正丧失动力？
就在一年前，当弗拉基米尔•普京(Vladimir Putin)再次就任总统之际，他曾谈到俄罗斯年经济增长率要达到5%-6%。他在去年就职典礼上签署了一批法令，其中一条法令（596号法令）就包括了到2018年劳动生产率比2011年增长50%的承诺，这意味着俄罗斯经济每年需要增长6%。今年1月，俄罗斯总理德米特里•梅德韦杰夫(Dmitry Medvedev)再次重申了致力于实现5%的GDP增长目标。
但在今年4月，俄罗斯经济发展部长安德烈•别洛索夫(Andrei Belousov)却下调了经济增长预期，他指出，俄罗斯在今年第三季度将有衰退风险。他将2013年官方增长预期从3.6%下调至2.4%。
这样的悲观评估并不被独立分析师们认可。幸好，现在情况看起来有所好转。这当然是好消息，但我们应当在大背景下来看待这一点。如今争论的焦点是俄罗斯GDP增长率将高于、还是低于2%。我们希望达到的5%或6%是一个合理的目标吗？
这一增长目标低于中国和印度的增长率——然而俄罗斯比这两个国家富裕得多。该目标也低于1999年至2008年期间俄罗斯曾经达到的7%增长率。俄罗斯已经摘取了部分低垂的果实，一些“顺风”（尤其是大宗商品价格方面）也不再继续朝着对我们有利的方向吹。
但如果我们再研究一下近年各个增长奇迹的经济发展历程（比如东亚的例子），我们就会发现，当其他国家处于与如今的俄罗斯同样的发展水平时，它们的年增长率是5%至6%。没有理由认为俄罗斯不能实现类似水平的增长。那么我们为何实现不了？
原因很简单。要获得进一步的经济增长，就需要对新老业务进行投资。这需要具备良好的商业环境，尤其是在知识产权保护和法治方面。就这一点而言，俄罗斯做得并不好。在有关商业监管、投资风险和腐败的所有排名中，俄罗斯都落后于大多数新兴市场经济体。
俄罗斯政府非常明白这个问题。普京签署的596号法令也要求政府改善商业环境。俄罗斯在世界银行(World Bank)2012年营商环境排行榜上处于第120位，他希望这一排名在2015年上升至第50位，到2018年升至第20位。
当2012年初普京首次在一场投资会议上宣布该目标时，投资者们欢欣鼓舞。确实，此类大刀阔斧的改善将发掘出中小企业的潜力。普京的经济发展计划中包括其他许多改善投资者前景的举措，比如私有化、共同投资于非资源部门，以及激励地方政府改善当地商业环境。
那么为什么如今投资者没有感到兴奋？为什么经济增长没有加速？问题在于，投资者之前太多次地听过这些承诺，现在他们不再被这些光说不练的承诺打动。国内外投资者对俄罗斯缺乏信心，不仅体现在对投资风险和腐败看法的跨国排名上。投资者也在采取实际行动。
与其他发达和发展中国家的股市不同，俄罗斯股市还没有从此次危机中恢复过来。它目前的点位仅为2008年峰值的一半。俄罗斯股市的市盈率仅为5倍或者更低；其他任何一个新兴市场的市盈率都不低于10倍。中国股市市盈率在11倍或12倍。印度和巴西股市的市盈率与美国相当，在15倍左右。
考虑到油价高企，俄罗斯股市的低估值引人注目——对俄罗斯股市来说，高油价始终是一项利好因素。另一个突出现象是持续的资本外流。尽管从新兴市场到欧元区和美国等许多地区都存在重大风险，但资本正在离开俄罗斯。
2011年，俄罗斯资本外流净值相当于GDP的4.5%，2012年该比例接近3%，规模达540亿美元。仅在2013年第一季度，资本外流净值就达到260亿美元，相当于年度GDP的1%以上。除了股票市场上史无前例的低估值，资本外流其实也是针对俄罗斯经济增长潜力投出的一张不信任票。投资者真正用脚投票，表明他们不信任政府兑现承诺的能力或意愿。
本文作者为莫斯科新经济学院(New Economic School)院长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