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拉玛昌德拉•古哈:腐败在拖印度后腿

  社会学家阿希斯•南迪(Ashis Nandy)曾指出,“在印度,你永远无法选择要混乱还是要稳定,而只能选择要可控的混乱还是不可控的混乱”。他是在上世纪80年代写下这句话的,那是个充满了种族与种姓暴力活动以及宗教流血冲突的十年。然而,这种描述更适用于今天的印度,印度执政精英的堕落与腐化正让情况变得更糟。

  纵观印度的历史,它的混乱大多是社会与政治方面的:从它的分裂运动与宗派大屠杀,到与中国和巴基斯坦旷日持久的领土冲突。孟买7月13日发生的炸弹爆炸事件便是最新的例证。然而,印度共和国如今所面临得道德上的挑战,丝毫不亚于社会或政治方面的挑战。

  最近,印度报纸的头版一直被腐败丑闻占据着,孟买爆炸事件仅仅是暂时将腐败丑闻挤下了头版。这些丑闻揭露了我们的官员是如何滥用国家的土地征用权、对基础设施合同的控制权、以及对自然资源的垄断来中饱私囊的。整顿腐败现已成为印度最关键的挑战。

  这些丑闻牵涉了印度许多最有权势的领导人。这些丑闻包括:非法侵占印度南部与东部的矿产资源;在新德里英联邦运动会(Commonwealth Games)的组织过程中贪污受贿;将移动电话合约压价数十亿美元;以及孟买数不清的房地产丑闻。腐败在印度并不新鲜,但这些问题的规模与普遍性却是前所未见的。

  腐败之风已席卷所有政党,连媒体也已遭到玷污。有影响力的编辑经常会游说温顺的政客,让他们给予某些公司特殊照顾。不过,这一萎靡之风的首要推动者还是政客自己。

  说来也奇怪,因为印度是一代具有远见卓识且大公无私的领袖所缔造的,在独立后的头几十年,也一直由这些领袖在治理。他们统一了分裂的国家;制定了一部崇尚民主的宪法;尊重语言尤其是宗教的多元性,坚信印度不应成为一个信奉印度教的巴基斯坦。然而,今天的丑闻却正是源于这一政治阶层的堕落。

  经济急速增长是另外一个原因。经济自由化创造了财富与就业,以及一帮不受政府约束的企业家。但阴暗面就是,它加剧了收入不平等以及官商勾结,从而给国库造成了无法估计的损失。

  这一切都是不可避免的吗?也许不是。自1991年来,人们一直将“改革”一词狭隘地用于商业活动中,将其定义为让政府退出经济活动。公共制度的改革一直受到了忽视。正是这种忽视,削弱了政府缓解不平等、调节社会冲突与实施公平治理的能力。

  这一切早就应该预见到。过去三十年里,不少委员会都呼吁实施制度改革:保护行政官员与法官免受善变的政客的干涉;禁止罪犯参与竞选;遏制土地征用权的滥用现象;补偿因为工业项目被迫离开家园的农民;改善现已基本失灵的公共医疗体系。

  印度学术派总理曼莫汉•辛格(Manmohan Singh)读过许多相关报告,其中一些报告还是受他委托完成的,这也是政府迟迟无所作为让人如此沮丧的原因所在。辛格7年前就任总理时,人们认为他是不可腐化的。然而,就制度改革来说,这是被浪费的7年。

  在腐败与犯罪行为猖獗之时,单挑一位诚实与智慧并重的人出来说事,可能显得有些不公平。但叶芝(W.B. Yeats)说得对:当最崇高的人都缺乏热情与信仰,那我们真的要担心我们的未来了。辛格一直满足于每况愈下的现状。他没有挺身而出,对抗腐败的内阁同僚,或提高公共行政的效率。不管原因是什么——是源于个人的不自信,还是对所在党领导人索尼娅•甘地(Sonia Gandhi)的政治依赖——这都大大损害了他本人以及整个印度的信誉。

  先不说别的,这些腐败丑闻将会让印度即将升腾成一颗超级巨星的草率言论暂时“刹车”。这些幻想是新德里的编辑与孟买商人最热衷的事情,他们总是梦想着追赶甚至超过中国。事实是,印度没有道理成为一个超级大国。它不是一个崛起的大国,甚至连一个新兴大国都算不上。它只是一个有趣、复杂、也许独一无二的国家独立与民主实验,它的领导人仍需应对国内的裂痕,而不是妄想着去傲立于世界。

  本文作者系历史学家,印度管理学院加尔各答分校(Indian Institute of Management Calcutta)董事,著有《甘地之后的印度》(India after Gandhi)与《现代印度缔造者》(Makers of Modern India)。

  译者/何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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