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鲁政委:坚定地“市场化”——评《专访周小川》

 摘要:

2016年2月15日,《财新》刊登了《专访周小川》一文(以下简称“专访”)。虽然“专访”涉及到汇率改革、宏观审慎政策框架、数字货币三个方面的内容,但显然“人民币汇率”才是其中真正的“王子”。而在人民币汇率方面,所有表态都可概括为:坚定地市场化!

目前的人民币汇率态势主要是其他货币调整时人民币没有调整的“补课”;中期走势是“震荡调整”,长期不存在持续贬值的基础。在窗口上,可能会选择“溢出效应”较小和企业资产负债结构调整“见底”的时期加快推进。

汇改的方向:首先是市场供求,不是盯住一篮子;篮子主要表示要脱钩美元,篮子服从市场供求;“有管理”主要是防无序;“均衡”依赖于供求,不是央行能给出的。

未来不会重回资本管制,因为资本管制对开放经济体效果不佳;对投机资本会弹性狙击,市场化本身有利于狙击投机;只要投机不“主导”市场,可以容忍。

关键词:汇率

事件:

2016年2月15日,《财新》刊登了《专访周小川》一文(以下简称“专访”)。虽然“专访”涉及到汇率改革、宏观审慎政策框架、数字货币三个方面的内容,但显然“人民币汇率”才是其中真正的“王子”。

1、关于“沟通”的问题

“应邀”沟通。2015年12月和2016年1月人民币汇率出其不意的变动,激起了国际上意见领袖要求中国政府加强“沟通”的呼声。本专访显然应这种呼声所进行的。因为专访明确表示是“在央行全国分行长会议结束之后”,而分行长会议是在2016年1月8日召开的;记者提问中说“1月份央行召开了全系统的年度工作会议,节前听到各分支行正在传达讨论”,这个“节”应该是指“春节”。由此暗示,“专访”是在春节后进行的。

对央行的“沟通”,要求不能太高。沟通的有效性,取决于前瞻性,但“在对市场的指导上,是否央行的人才和信息掌握优于市场?是否在指导市场的理论基础和预测模型上优于市场”?同时,如果“央行内部也有看法不一致的时候”,该如何指引市场?最为重要的是,“不确定性是客观存在于市场之中的,光靠口头定心丸是消除不了的,央行既不是上帝,也不是魔术师,不可能把不确定性问题都抹掉”。在此处,周行长甚至没有提及一些市场分析师一直强调的多重均衡、预期自我实现等似乎可以支持央行“沟通”效果的逻辑。

当前的汇率沟通策略:分化三股势力。周行长表示,“对于不同的市场主体,央行与其沟通的策略是不一样的。对一般大众,重在知识和体制框架的沟通;对进出口商等使用外汇的机构,引导并稳定预期很重要;对于投机者,则是博弈对手的关系,央行怎么可能把操作性策略都告诉他们?这就像是下棋,你不可能把准备的招数向对手和盘托出。”从目前的情况看,“人民币不存在持续贬值的基础”似乎属于对一般大众的;不会重回资本管制,“所有正常用汇都是有保证的、自由的”,似乎是对于进出口商的。

2、汇率趋势:“补课”与“震荡调整”

指导思想。“专访”表示:“未来汇率改革的趋势是坚定不移的,不过我们也有耐心”,“有窗口时就要果断推进,没窗口时不要硬干,可以等一等,创造条件”。

脱钩“美元”,强化“市场”。人民币汇率改革的方向是:“以市场供求为基础,参考一篮子货币,实行有管理的浮动汇率机制。”周行长“首先还是强调市场供求关系,即便市场中存在短期投机力量,也还是要尊重市场,央行心目中并没有一个模型测算的最优汇率水平”。“参照一篮子”只是与美元脱钩的另外一种委婉表述,而“不是盯住一篮子”;“如果一篮子货币和供求有差别,还是市场供求的力量更大一些”的表述,明确表示在“篮子”与“市场”之间,市场“优先”,“即便市场中存在短期投机力量,也还是要尊重市场”;这自然意味着,“未来还会引入宏观经济数据对汇率发生作用的机制”,因而,未来需要更加关注数据(特别是中国国内数据、美国等主要经济体的货币政策决策和主要数据)公布后的人民币汇率波动。“有管理”主要是为了弥补市场缺陷,防范市场出现无序(disorder),避免“被投机力量或短期情绪及羊群效应所支配”。

“均衡”是市场给出的,不是央行给出的。周行长明确表示:“央行心目中并没有一个模型测算的最优汇率水平”,“尽管均衡水平难以准确测算,但只有在合理均衡水平附近才会有基本稳定;错的、不均衡的水平不可能稳定住”。由此暗示,“均衡”并非央行可以给出的,而是市场供求力量给出的。

“补课”与“震荡调整”。“专访”中承认人民币确有调整的必要性:“从2014年后半期开始,美元升值较多,欧元和日元都大幅贬值。人民币则基本跟随美元,对美元有点贬值,但是贬得不多。这样相对于其他货币,人民币也积累了一些贬值压力,这也是调整的内在压力。”不仅如此,全球危机后,与其他货币相比人民币对美元也贬值较少、美国量宽退出后人民币汇率没有立即像其他货币那样调整,造成目前人民币汇率需要“补课”,指望人民币继续“特别稳”是“不切实际的预期”。因此,在人民币升值的拐点出现后,“反方向的贬值过冲也是可能的”,但“总的趋势是在震荡调整中阶段性渐趋稳定”。 

 3、窗口:降低“溢出”,等待“见底”

在讨论汇改节奏时,周行长表示:“有窗口时就要果断推进,没窗口时不要硬干,可以等一等,创造条件。”

那么,什么样的“窗口”才是合适的呢?

首先,需要降低“溢出”。对于国际来说,“中国确有溢出效应”,“我们会审慎推进人民币汇率改革,注意选择合适的时机和窗口,尽量减少负面溢出效应,特别是不要在国际上造成相互叠加的影响”。对于国内来说,“国内股市、债市、汇市、货币市场等市场板块间也有相互溢出冲击,……要防止国内几个金融市场之间交叉感染、相互冲击,防止出现系统性风险。”

这意味着,在国际市场或国内其他市场出现明显波动时,汇市可能等一等;但随着国际市场或其他市场的逐渐企稳,将再度迎来人民币汇率改革推进的时间窗口。

当然,此种时间窗口的选择逻辑,将不得不面对两个巨大挑战:第一,在其他都比较平静时,若人民币汇率的特立独行,就将不得不承受所有各方的卸责;第二,在全球或国内其他市场动荡之时,汇率往往也压力最大,此时维稳,对于储备的消耗也会最大、最快!

其次,等待“见底”。在贬值压力过大时若不加干预,容易失控,因此,等待市场贬值压力相对较小的时期加快汇改,就似乎更容易接受。那么,什么时候贬值压力会变小呢?似乎就是两个“见底”的时期:外贸企业调整结汇、购汇的时间点和地点,“这种调整策略是会见底的”;国内企业进行负债结构调整,“这种调整会很快见底的,外债都还了就见底了”。

如果仅仅基于“实需”考量,上述两个方面的因素的确会“见底”,但现实却并非如此:一旦预期人民币汇率趋势逆转,企业就不仅仅恰恰是纠正“货币错配”就结束了,而还有可进一步超配美元资产;对于外贸企业来说,套利也是最自然不过的行为,只要在岸和离岸汇率不一致,套利就会持续进行,一直到套平为止。

4、不会全面管制,弹性狙击投机

资本管制对开放经济体难凑效。在专访中,周行长明确表示:说中国要实施资本管制“明显是谣言”,在“打击违法违规行为”的同时,“所有正常用汇都是有保证的、自由的”。中国不会重回资本管制,因为“国际经验表明,资本项目的外汇管制对于那种较为封闭的经济体是有效果的,而对于较为开放的经济体则往往难以奏效,另外,资本管制对防止过度资本流入比防止资本流出更为有效。……任何不当管制都会给实体经贸带来不便和困扰,反倒会影响信心和国际收支平衡。更何况,由于开放程度很高,绕道而行是屡见不鲜、司空见惯的。”

弹性狙击投机。对于是否投机,本身很难区分,但央行“不会让投机力量主导市场情绪”。市场中本身就有投机的成本存在,“即便市场中存在短期投机力量,也还是要尊重市场”,只要不形成“主导”、不“过度”,就不是问题。“不让投机力量主导市场情绪,并不意味着它一来就正面阻击,要考虑有效使用弹药、成本最小化的问题”,因此,市场化“本身就有助于更灵活地应对市场投机力量”。越是符合市场逻辑的,就越是可持续,央行的指引和行为也就越威信。

(鲁政委  兴业银行首席经济学家  中国首席经济学家论坛理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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