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朱民:2013年经济大势及中国角色

  欧元区危机、美国财政悬崖、世界主要国家领导人选举与换届——世界经济度过了乌云笼罩的2012年。2013年的达沃斯世界经济论坛,以“寻找新增长模式”为轴,重新思考如何以新制度面对新问题。

  世界经济论坛发布的《2012年全球风险报告》指出,未来10年,全球发展的最大风险是财政失衡和收入差距扩大,这两大风险很可能触发民族主义和保护主义抬头,威胁全球经济增长。

  作为国际货币基金组织(IMF)自1944年成立以来首位中国籍副总裁朱民如何看待2013年世界经济大势?以及转型中国的世界角色?财新记者专访了朱民,探讨问题、求解答案。

  财新记者:你对2013年世界经济,作何总体预测?

  朱民:2013年总体会好一些。去年,市场担心欧元崩溃、美国的财政悬崖、中国的硬着陆等,但现在看来,外部风险避免了,债息也往下走,短期内经济状况相对比较平稳。IMF预估今年的整体经济增长大约是2.8%,但发达国家仅1.3%,新兴经济体则有5.5%,经济增速在两种经济体仍呈现分歧。

  增长与就业是2013年的主要命题。全世界仍有两亿多人口没有工作,其中有40%的失业人口集中在24岁以下的年轻人,主要原因是总体需求缺乏,增长疲软,导致拉动力不足。必须要保持全球经济增长,才能确保失业问题不会蔓延至新兴市场。

  财新记者:虽然欧洲风险降低,但市场仍然易受各种不确定性的影响。近期风险虽然下降,但长期而言,你认为世界经济还存在什么风险?

  朱民:长远来看,各国的基本问题还在。以欧洲来说,融资压力过大,尤其欧元区的五个国家:葡萄牙、西班牙、意大利、希腊和爱尔兰,2013年再融资大概是2.3万亿欧元,其中有60%是政府、欧盟稳定基金(ESF)、欧洲央行(ECB)在支撑。这个数字在两年前只有20%,80%则依靠私人部门。至于美国,只是把“财政悬崖”拖延成了“财政斜坡”,美国的总债务水平已超过欧元区的债务水平,这是他们的隐忧。中国则要看是否能够顺利实现经济增长转型。

  财新记者:在今年的达沃斯论坛,各方均表示应瞄准长期增长和提升竞争力。财政纪律与促增长应当怎样平衡?

  朱民:财政平衡跟经济增长应是两个相互兼顾的方面。从过去两三年来看,发达国家每年都在降低 1%到1.5%的财政赤字。当债务稳定,市场自然增加信心。因此对于高债务国家、高财赤的国家,进行财务紧缩是必然的。但增长太弱造成失业率很高的情况,仍须考虑。最主要的一点,在于怎么调整开支政策,使得开支政策有利于经济增长,我们称之为“有利经济增长的开支”。

  这包括两个不同方面,一是让开支促进私人企业增长,因为政府处在财政压力下,每减1%的GDP,就减少1%的总需求,所以必须依靠私人部门多增长1%来相互抵消。同时,要给穷人、失业者提供福利保护。因此增加开支,不但是一个量的问题,也是一个质的结构。

  财新记者:你在达沃斯论坛上讲到,危机爆发以来,全球金融市场仍然过大、过于复杂,影子银行、衍生品、评级公司等领域的问题不一而足,应当从何入手,怎么改革?

  朱民:目前大家对2008年的金融危机有共识,第一是金融市场过大,离开了对实体经济服务,走向自我服务;第二是金融市场越来越多走向以市场为主导的融资,而不是传统银行融资。第三是产品太多、太复杂。

  时至今日,我认为这个情况或多或少仍然存在,这也是我与其他金融家有比较大争论的观点。

  IMF统计,到2012年底全球金融总资产,银行、债券、股票市值总和,是全球GDP比重的366%;全球衍生产品的面值则有460万亿美元,这和2007年的476万亿面值相去不远。而且银行机构资产,经过证券化,被非银行机构持有的比例过高。所以这样来看, 金融市场整体上并没有收缩或“去杠杆”,反而变得更为庞大。

  全球金融市场需要全面的改革方案。资本充足率要求只是其中的一部分,还要针对特定市场出台专门的措施,包括对表外业务和影子银行系统、柜台交易衍生品市场、评级公司等领域的监管改革。

  财新记者:你如何看待中国经济和金融市场面临的挑战?

  朱民:中国经济现在面临的最主要的挑战是在信贷扩张后,如何软着陆以及预防不良资产的反弹。

  金融危机以来,中国采取强烈的刺激政策,导致银行贷款增加,这与全世界的信贷周期恰好相反。发达国家是信贷紧缩去杠杆化的过程,但新经济体和低收入国家,则是信贷扩张、加强杠杆化。不过,2010年以后经济过热,遇到通胀的问题,所以2011年紧缩,但调整得还算良好。从现在全球来看,包括印度、巴西、中国、俄罗斯,都进行了调整,所以新兴经济总体处于信贷扩张的最后周期。

  财新记者:你怎样看待中国2020年收入倍增计划?未来增长方式的转变主要靠什么?

  朱民:我觉得收入增长翻倍是一个必然、也必须的目标。因为增长的根本目的,就是为了让老百姓过更好的生活。

  过去历史无数案例证明,发达国家都走过增速降低的阶段,但都迅速走向个人及GDP增长同步,这是走向内需拉动、社会稳定非常重要的历程。而从日本、韩国等一些发达、新兴国家的转型过程来看,证明通过政策可以达到的。但我想强调的是,这些政策不是税收政策,不是再分配政策,因为这些政策要达到实际收入的增长是很有限的。我认为最重要的是税前收入,就是让居民有能力去挣得这个收入,来提高收入分配的比重,提高劳动生产率,使得工资水平提高,这才是最根本的。

  财新记者:全球化因素是如何造成收入不均的?

  朱民:全球化有利于贸易部门,不利于非贸易部门。贸易部门参与全球化竞争,劳动生产率提高比较快,所以贸易部门收入比较高;非贸易部门不参加全球竞争,劳动生产率提高比较慢,所以增长较慢。但非贸易部门,由于吸收较多就业,使得人均收入水平更低,同时,教育的差距越来越大,资本市场的扩大,进一步造成财富差距的扩大。这都是新的现象。

  对中国的借鉴,第一,我们现在面对传统的、发展过程中的收入差距扩大;我们还面临未来的、收入水平提高以后,可能的收入差距继续扩大;我们也面临全球化以来,贸易部门和非贸易部门收入差距扩大的压力;以及在资本市场发达扩大以后,资本积累的差距形成的财富差距的扩大。

  所以我们必须了解这些不同结构的问题,采取一系列新的政策来提早进行预防。

  财新记者:今年中国经济话题相对较冷,外交安全和政治话题较热,中国经济可持续增长,需要怎样的内外部环境?

  朱民:中国逐渐成为世界的经济大国,地位随之提升,当然也要承担更大的世界经济责任。我认为中国也正在朝这个方向努力,还有一个发展的过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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