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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曙光:中国教育的危机和前景

  2011年5月,中国思想界、教育界、实业界30位意见领袖将聚首中山大学怀士堂,畅谈“教育与中国未来”。这是自去年以来,第二次就教育问题进行跨领域、跨文化的对话(回顾:“教育与中国未来”30人论坛2010年年会)。以下是搜狐财经的现场报道:

  张曙光(著名经济学、天则经济研究所学术委员会主席):大家上午好!非常高兴参加今天的论坛,我觉得我们30年的教育数量规模有着很大的扩展,我今天演讲的题目是:中国教育的危机和前景》,我想和大家谈一谈我们如何走出教育的危机,使中国教育能够健康发展。

  简单讲4个问题,第一个问题,数量的扩展。我们的高等教育学校数、教师数、毕业生数30年大概增长了4倍、6倍、19倍、32倍,我们的研究生招生数和毕业数之后增长了50倍和4万倍,留学人数、回国人数大概增长了266倍和436倍,学校现在的校园校舍和硬件设施确实相当现代化了,你现在到任何一个学校都有宽带,你可以上网查到世界上各种各样的邮件。

  可是,我觉得教育又陷入了深深的危机之中,我想从7个方面来说明危机。

  第一个方面,教育的生态环境在恶化。如果说反右、文革打断了学人的脊梁,那么市场化的扭曲则腐蚀了学人的灵魂。我们现在的教育、学术还没有摆脱权力的掌控,又落入了金钱的奴役和驱使之中。现在的教学也好、研究也好,只要你不给领导找麻烦,只要你不与现行的意识形态来提出质疑,你可以不择手段去追求经济效益。所以我们现在的教育和学术环境我觉得是相当恶劣的一件事情。

  第二个方面,我们的学校官僚化。学校不是教育家,不是学问家在治理,而是官员在统治。学校里面的很多领导我觉得很官僚,或者说是一些骗子,很多真正的学家、教育家被边缘化,因此出现了很多“学官”和“官学”。

  第三个方面,我们的教学管理是一种所谓素质化的管理,指标管理,以能不能解释政策作为目标,以各种各样的指标能不能达标来作为所谓考核的标准,以做官、赚钱作为目标,这种教育管理我觉得是一种“逼良为娼”的管理。

  第四个方面,我们的知识生产工厂化。有教授曾经说过学校不是养鸡场,实际上我们学校变成了养鸡场,主管部门变成了发包商,导师变成了承包商。就像刚才周教授讲的,我们只有知识,没有文化。

  第五个方面,我们的评价标准是政治标准、道德标准,用政治评价、道德评价代表了学术评价,这种评价制度下,我觉得根本没有大家讨论、推进教育、学术水平的机制,这是一个很重要的问题。

  第六个方面,学人的行为、示范。现在的状况可以看到,学界造假之风更甚,浮躁之风甚嚣尘上,很多有名的名人也涉嫌抄袭,去年炒得最凶的就是汪晖和朱学平事件,朱学平现在复旦有个说法,汪晖是始终按兵不动,至于其它抄袭的事件就多得是了,很多粗制滥造的东西,比如经济研究上登了一篇文章,居然基本概念、基本计算公式都是错的,你计算出来的数据错了63个,而经济研究最后还以错纠错,死不认帐。学人的行为突破了为学作人的底线。

  第七个方面,我觉得我们的学生素质低劣,把原来的教育变成了知识的传授,把传道丢掉了,学生学了一点技术,最后是人格上失落,以至于我们学校里面出现了一系列的恶性事件。比如说很多学生没有一种挫折意识,经不起坎坎坷坷,学校很多人跳楼自杀,以至于出现了今年药家鑫这样的事件,还有上海留学日本的一位学生捅母亲的事件,可以看一看我们的教育已经到了一个什么样的状况。我觉得中国的教育确实面临着严重的危机。

  根源在什么地方?简单地说,我们恐怕是把过去官方那种上下尊卑的东西搬到学校里,使学校失去了它的地位,我们用意识形态的控制代替了思想的自由,把解惑传道变成了传授知识。我们的学校不是追求卓越,不是鼓励思想自由和创新,违背了教育的规律,这才是根本。

  怎么解决这个问题?我提三点意见:

  第一,把学校还给学人、还给教授、还给知识界。如果说我们一下子做不到,可以从几个方面逐步去做。比如说校长的遴选,还是教育部任命,组织部遴选,应该由学校教授来遴选。再比如说教授的选聘,再比如说我们的一系列其他事情,我觉得都需要考虑怎么样确立学校的管理制度。

  第二,教育经费的问题。现在很多教育经费和项目的经费,有关部门拿着钱来钓教授的胃口,我觉得这种状况需要改变。

  第三,恐怕要违反学人的行为,一个是要反思我们的无私,现在很多问题都不思考,对很多问题都司空见惯。其次,我认为我们需要有批判精神,对现实的问题作出反思和批判。而且,我鼓励明天应该采取集体行动,如果可以采取集体行动,中国的学术、中国的教育也许还有前途,谢谢!

  以上内容根据现场速记资料,未经发言人审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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