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邹至庄:中华民族抬起头了吗?

  中国成为世界第二大经济体,并在欧洲和北美诸国饱受经济萧条困扰的时候实现了经济继续加速增长,这使得中国倍受全球瞩目。欧盟各国正试图从中国获得贷款以挽救其脆弱的经济。最近几周,美国试图在西太平洋地区重塑其影响力,主要来应对中国在这一区域的举措,这些举措在美国看来有些过分。毫无疑问,世界各国都认为中国是个非常重要的国家。

  不少中国人都为自己的成就而自豪。历史上,自1840年鸦片战争以来,各种不平等条约、1895年甲午战争落败、九一八日本侵占东三省、七七事变日本全面侵华等事件带来的屈辱,令中国人民深感压迫与羞耻。问题是中国人现在是否感到足够的自信,足以摆脱过去那种低人一等的复杂情结。

  这个问题的答案因人而异。最近,我参加了普林斯顿的一次讲座,主讲人是一位哈佛大学的政治学家,也是一名土生土长的美国人。他宣称自晚清以来西方列强带给中国的屈辱感,仍在影响中国政府当前的外交政策。在西方国家,一部分人依然觉得中国人保留着耻辱感。从我自己对中国朋友言行的观察看,我觉得多数中国人,尤其是没有亲身体验过西方列强如何压迫中国的年轻一代,已经不再受过去的老套思想的困扰了,他们有足够的自信心。我提出这个问题是因为我所认识的中国人可能是有偏差的样本,也是因为我从来没有和这些朋友直截了当地就这个话题交换看法。

  我个人的经历可能会影响我对中国人观念的判断,因而有失公正。作为一个在美国过着舒适的生活的中国人,中国过去那段屈辱的岁月带来的复杂情结,已经有相当一段时间不再影响我了。我对中国人想法的意见可能受到我个人经历的影响。有些时候,我也意识到我个人的看法和其他中国人的看法不一样。第一个例子是当年中国成功申办2008年奥运会时,举国上下一片欢腾。当全国人民为此欢庆的时候,我并不认为承办奥运是件多大的事儿。很多小国都办过奥运会,比方说西班牙。可能是中国人仍然需要外界的认可,而承办奥运会是一个获得认可的绝好机会。第二个例子是上海去年举办的世博会。为了这次世博会,上海市政府和市民投入了诸多人力物力。注意,美国政府一开始都没想到修美国馆这回事儿,直到最后一刻国务卿克林顿才决定筹款修一个。2008年的奥运会来了又去。2010年的上海世博会也是如此。这两项活动都非常成功!全世界都认可这些活动。中国人对此极为自豪。

  我们还需要取得多少次这样的成功,才能彻底摆脱历史带给我们的屈辱感,才能真正感到自信?这个问题的答案可谓仁者见仁,智者见智。作为一名学者,我可以在中国人中搞个抽样调查,找出答案。现在我还没有做这样的调查,就把这个问题踢给读者们思考。此外,我想告诉那些仍被那段屈辱岁月困扰着的人们,中国如今取得的成就足以令我们感到自豪,足以抹去过去那段不好的记忆。在19世纪之前的几百年里,中国人一直都是自信的、骄傲的。现在,带着同样的自信和骄傲,中国人能更好地决定自己的命运,并帮助世界上其他地方的民众改善现状。

  (注:邹至庄,美籍华人经济学家、美国普林斯顿大学经济学荣誉教授、台湾中央研究院院士。1960年提出著名的“邹氏检验”,曾向台湾及中国大陆提供经济政策咨询,八十年代实施“邹至庄留学计划”,经济学家杨小凯、李稻葵、许小年、胡祖六等人受益于此。本文仅代表作者本人观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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