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一国经济陷入困境时，央行的例行做法是降息，以刺激信贷和消费，从而拉动经济复苏。如果利息降到零时，经济还未出现明显好转，央行便有可能引入负利率这一非常规宽松措施，就像欧洲、日本以及瑞士、丹麦等国做的那样。那到底什么是负利率？它是如何对金融体系产生作用的？以及是否真的有用？
什么是负利率？
负利率，顾名思义就是存款利率为负的情况。也就是说，你把钱存在银行里，还要倒付银行利息。但是，如果真这样，谁还会愿意把钱存在银行呢？还不如拿回家塞在床垫子下呢。银行吸收不到存款，也就没有钱放贷，那欧洲和日本央行怎么能藉此拉动经济复苏呢？
是的，要说明的一点是，欧洲和日本实施的此负利率非彼负利率。以欧洲为例，3月10日欧洲央行宣布，将存款利率下调0.1个百分点，至-0.4%；基准再融资利率下调0.05个百分点，至0.00%；边际贷款利率下调0.05个百分点，至0.25%。
在这里，存款利率指的是商业银行在欧洲央行的隔夜存款利率。自2014年年中以来，该利率一直为负。基准再融资利率则是指商业银行通过每周进行的公开市场操作向欧洲央行借款7天的利率。如果商业银行需要的是紧急的隔夜贷款，那么它们可以通过更高的边际贷款利率从欧洲央行借入。
还有一个概念是实际负利率，指的是在某些经济情况下，虽然存款利率为正，但赶不上同期CPI的上涨幅度。也就是说，随着时间的推移，居民在银行的存款表面上并没有减少，但购买力却因物价上涨而降低了。
目前有哪些国家和地区实行负利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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为抵御2008年全球金融危机带来的深度衰退，瑞典在2009年7月到2010年9月间将存款利率下调到-0.25%。2014年7月，该国重新引入负利率政策。2015年2月，瑞典央行又宣布将其主要贷款利率——回购利率下调至负值。今年2月，瑞典央行再次宣布，将回购利率从-0.35%下调至-0.5%。
丹麦在2012年6月至2014年4月间将存款利率下调至负值。在恢复了一段时间的正利率后，该国在2014年9月将定期存款利率下调到-0.75%。
2014年12月，瑞士引入负利率，其实该国早在1972年就曾经实验过负利率，当时瑞士非居民存款利率被下调到-2%。
日本央行今年1月29日也宣布，将商业银行在央行部分存款的利率设在-0.1%。
欧元区于2014年6月将存款利率下调至-0.1%，当年9月下调至-0.2%，然后又在2015年12月下调至-0.3%，今年3月进一步降至-0.4%。
负利率的情况下，商业银行会怎么做？
理论上，它会尽量减少多余的准备金数量。如果一家银行拥有超出法定准备金的多余资金，又不愿意借给其他商业银行，那么只有两种选择：将资金存在央行账户上，或者持有现金。但持有现金并不是免费的——这家银行至少需要一个非常安全的存储设施（这个成本也是影响负利率极限的一个因素），因此很少有银行会这么做。而把钱存在央行又只会缩水，因此更可能的情况是选择贷给其他银行。
负利率是如何降低借贷成本的？
首先，我们需要了解隔夜利率。央行正是通过影响隔夜利率来降低借贷成本的。
央行可以就借给一家银行的贷款收取利息，也可以向银行在央行的存款准备金支付利息。这两种利率就分别为隔夜利率设定了上限和下限，也就是所谓的“利率走廊”。如果一家银行能以更低的利息从央行获得同样额度的贷款，那么它就不会从另一家银行借钱；同样，如果一家银行将准备金存在央行可以获得更高的利息，那么它就不会将其贷给另一家银行。于是最终，隔夜利率将控制在央行的利率走廊内（或者更贴近利率下限）。
理论上，隔夜利率又会拉低不同期限的其它利率：比如银行间一个月期的贷款利率，或者三个月期、一年期的贷款利率等。
这一系列利率又会影响政府债券、公司债券以及企业和消费者贷款利率，如抵押贷款利率。自欧洲央行2011年开始降息，欧元区五年以上的抵押贷款平均利率就一直在下降。
市场对负利率有哪些担忧？
第一，负利率可能直接损害银行业。商业银行从事很多业务，其中最核心的便是以较低的利率获得存款，再以较高的利率贷出，从中赚取净利差。但由于负利率政策，商业银行的贷款利率被压得极低；同时，他们又不能将储户的存款利率降至负值，因为那样会损失大量储户，尤其是小额储户。因此，负利率会降低银行收益，最终侵蚀其资产。而金融机构受损无疑不利于经济的迅速复苏。
第二，负利率有可能导致货币战争升级。例如，欧元区降低利率会促使投资者转投美国等其他利率更高的市场，这样他们会卖出欧元、买入美元，从而导致欧元贬值。汇率降低，会提高进口商品的价格、提高通货膨胀率，并带动出口，这显然是实施货币宽松政策的国家希望看到的。
但另一方面，此举也会引发连锁降息。比如说，瑞士央行不希望瑞士法郎兑欧元升值，因此当欧洲央行实施负利率时，瑞士央行也会采取同样的措施。所以货币贬值实际上是一个零和游戏，而且还有可能引发保护性贸易政策，这无疑不利于全球经济增长。
第三，负利率政策有可能意味着央行已经黔驴技穷。市场越来越担心，央行已经没有多少政策和工具来应对经济疲软，如果再来一场经济萧条，他们或许将无计可施。
负利率真的有助于经济复苏吗？
目前还很难说。那些实施负利率的国家，它们的经济目前尚没有显著好转。2015年欧元区的经济增速为1.5%，高于2014年的0.9%（负利率从2014年中期开始实施）。但增速似乎正在放缓，去年第四季度，欧元区的年化经济增速为1.1%。
但是，欧元区银行2015年向家庭和企业贷款的情况有所回升。此类贷款从2012年年中开始萎缩并一直延续至2014年。2015年开始增加，年度增幅为0.6%，但还说不上强劲。
至于加大负利率措施能否给经济带来更多的益处，目前尚不知晓。同样不得而知的是，如果不实施负利率，这些国家的经济情况是否会变得更糟糕。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