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梁红:稳增长不能走老路

  如何稳增长、保就业?中金公司董事总经理、研究部负责人梁红的建议是,即使经济状况不好,也不要走上靠加大负债、单纯以基建投资拉动短期增长的老路。

  在她看来,重要的是短期增长与长期结构调整的目标相交集,以简政放权、降低税负和其它成本,提升微观经济效益,使民间投资补上政府投资留下的空缺。

  财新记者:经济运行的上下限及底线都已明朗,但对未来经济增长前景的担忧仍然存在,你认为下行的压力有多大?

  梁红:经济增速下滑肯定会产生些压力,比如说财政收入、国企状况。政府想表明的是,现在的经济增长还在年初设定的幅度区间内。上半年GDP7.6%的增速是在合理区间,但考虑到增长主要还是靠基建投资拉动,加上地方融资平台和出口等情况,所以对未来增长有一些担心。

  提出底线一说,主要还是保就业、保民生。历史上1997-1998年、2008-2009年都曾出现过季度增长跌至7%以下的情况,都出现了就业问题。所以现在会有一些政策纳入考虑范围。不过,我认为与前两次不同的是,中国劳动力市场已有变化。劳动人口的增速在2012年开始下降,而现在人工成本还在上涨。另外,在结构上,以前比较担心农民工、低收入人群,而现在这部分劳动力需求仍在、市场比较紧,而压力比较大的是大学生。

  同时,增速要看同比,也得比较环比。2008-2009年中国增长有点失速,2009年一季度降到6.6%。而今年上半年的7.6%,如果从环比看,已经两个季度都是7%左右,没有看出就业有大的问题。所以我觉得不能简单地跟历史上一个季度的同比数字相比。

  更大的争论还是今天中国经济这么大体量、劳动力结构发生这么大变化之后,如果从保就业的角度讲,增长率是在7%还是更低一点才会引起就业率的下降?底线、下限都是在争论在什么点上会触及就业问题。

  财新记者:如果只从公开信息表面看,政府列了要兼顾的多个目标,这些目标重心何在?

  梁红:现在的信号还是较清晰的,如果触了底线怎么办?怎么稳增长?我觉得这一届政府还是表现出比较强的不走“老路”的倾向。这就意味着政策要长短兼顾。短期刺激经济的政策工具有很多,但是不是有一些有中长期不好的效果或影响?这一点我觉得决策者还是比较清楚的。所以现在强调保短期增长的政策要和这些长期调结构的政策一致。

  从政策表述看,包括棚户区改造、节能环保投资都有长短兼顾的意思,此外在投资方面有一些创新,包括吸引民间资本进入等。但是盘活存量资金,到底是什么范围、怎么做?目前还不是太清晰。

  按照今年的形势,GDP名义增长比去年低,财政收入增速下降;赤字是在没有任何经济刺激政策下也会发生的,目前适当的财政放松是对的。如果非要按年初定的目标、份额去收税,对企业就会是雪上加霜。所以把往年丰盈的财政结余补到今年来,从调节周期或结构上来讲,都是可以的。

  鼓励民间投资这些行动都还是要做,那些无效的(政府主导)投资要慢慢退出,包括投资的主体要更市场化。这些政策意向的表述是清晰的。

  财新记者:如果脱开已经有的各类政策建议或意见,你个人会提出什么样的应对策略?

  梁红:即使经济状况不好,还是不要走老路。这个老路就是各级政府以加大负债的形式,通过基建投资来拉动短期经济增长,这些负债不管是用银行贷款还是以发行债券的形式,其主体是各级政府或央企国企。

  2009年信贷扩张的经济刺激过后,企业的投资回报没有好转。这几年企业盈利下降,应收账款率上升,投资回报率下降,很多企业的资产负债率已达到80%以上。同时,企业的现金流吃紧。比如今年上半年,整个A股非金融类上市公司的净现金流占纯收入的比例,达到有统计以来的低点,比1998、1999年还要低。所以,现在宏观层面流动性并不紧,但是微观层面上钱荒。这主要是因为上一轮刺激摊子铺得太大,效益低下,企业和银行靠不断地以新还旧来维持表观的资产质量。

  与其它国家或地区比,争论中国杠杆、负债率高低意义不大,需要强调的是看效果:如果投资的效果好,你就继续投,效果不好,你就应该改一改。现在从方方面面的数据来看,政府主导的投资的效率是不高的,原因主要还是投资的体制机制问题。比如说地方政府的投资项目,GDP在本届,但还钱常常是下届,这样的投资项目未来的效益常是疑问。

  2008年以后大家有一点共识:发展内需。其中有争议的一点是,都希望投资少一点、消费多一点。其实这个争议是有误区的,因为发展中国家如果没有一定的投资就没有就业的增长,也就很难有收入和消费的增长。中国最大的问题是谁消费、谁投资,这个主体是谁?大家希望非公部门的投资和消费上来,国有部门、政府部门的消费和投资的比例应该降下去。中国经济的结构问题之一即是,公家的消费和投资把私营部门挤出了。举个例子,三公消费把一些白酒和食品的价格抬到了天上,老百姓就消费不起了,现在三公消费下来了,这些白酒和食品的价格逐步回归合理,普通人可能就消费得起了。这一块的替代效应从上半年民间消费的相对旺盛可以看出来。

  当前经济增长的难点在于,除房地产和政府基建之外,民间的投资需求较弱。所以保投资的政策关键在于,什么样的政策能够真的让微观企业有信心,他们的投资有经济效益。企业现在普遍反映费用高企,只有房地产业盈利可观,这样的状态下民间投资很难补上。

  降低税负应该是一个给企业减负的有效政策。我们提出,“营改增”的改革应该是一个减税的政策,同时要抑制有些地方在经济形势不好时提前收税、过度收税的行为。还要面对房租、房价、地价高涨的问题,另外是利息费用,利率市场化的改革应当推进。

  其实垄断企业的利润是整个社会的成本,银行利润就是企业的成本,老百姓也没拿到;过去几年原油等主要原材料价格上涨给某些企业带来的利润,其实是加大了中下游企业的成本,这些价格降下来,微观上企业的效益才能改善。

  改革问题是我们建议的另一重点。这些年大家讲的“国进民退”之后,很多私营企业对未来有些疑惑,预期不明或不愿意投资,包括A股的投资者。现在的政策应给他们明确的信号,增强其信心。如果我们真的不走老路,就要结构改革。我觉得即使经济有一两个季度或一年左右的疲软,大家还是有信心中国可以跨过这个坎往前走的。但是如果政策预期不明,或者觉得政策会“来回拉抽屉”,那市场和经济都会继续疲软。

  改革开放、简政放权是非常重要的。因为这些年给微观经济设置了好多道杠杠、限制,审批这审批那,不让干这不让干那,这些东西要快速地放,放出机会来,让大家看见机会才能去投。

  管用的政策一定要提高微观的经济效益,包括降成本、放权,这才真正能够把民间比较有效率的投资提上来。

  财新记者:实际上说的是短期的政策,但是回过头来看,还是要着眼于改革长期的措施。

  梁红:这个我好像觉得也有一些认识吧。对于这个也是要长短兼顾,不能够为了短期的政策就把长期的目标都放弃,或者失去这样一个调节的机会。

  财新记者:以前讲大规模刺激政策的副作用,或是杠杆多高,那么大家对风险来源有没有一些共识?

  梁红:大家都看到,银行的杠杆、信贷一路上升,还有中国的房价、地价一路上升,这样的组合在中外历史上都不是一个好组合,都是风险在集聚的表现。但是我觉得现在还没有共识,除了少数学者外,国内进行的讨论还不够,国外有不少人士及评级机构提示得比较多。问题到底有多严重?大家都觉得有问题,但只要现在还是刚性兑付、继续放贷款,没有任何违约,没有任何企业明显出问题,这个重组的过程就还没开始。

  如果继续出台刺激政策、加杠杆,信贷投向效率不高的行业、企业,那最终的问题会比现在严重得多。银行的呆坏账现在已经有增大迹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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