规则是用来被打破的。这是一句令人费解的格言。如果你不想要一个用以遵守的规则，那为何要制定它？
然而，很明显，这句格言在管理主权债务危机的欧洲政客中很受欢迎。当他们救助希腊、爱尔兰与葡萄牙时，他们不仅做了超越自己权力范围的事，还打破了适用于这类救助的一项明确禁令。
如今，有传闻称，欧洲央行(ECB)将接纳希腊国债作为抵押品，即使这些债券“经过了重组”（不会全额偿还），或“重新安排了还款期限”（推迟还款）。这将违反有关欧洲央行可以接受哪些东西作为抵押品的规则。但这是很容易走出的一步，因为欧洲央行现在接受希腊国债作为抵押品，已经违反了有关抵押品所必需的信用质量的规则。而且，正如另一句谚语所说，既然偷小羊偷大羊都得挨绞刑，不如偷只大的——更何况现在的情况是偷啥都不用挨绞刑。当欧洲政客与官僚打破规则（他们声称这些规则将确保欧元在他们手中是安全的）时，他们没有遭受任何惩罚。
当然，他们宣称，他们违反这些规则是为了欧洲人民的利益。但这样的判断应当是无关的。当一个普通公民偷窃某人的财产时，我们不会让他决定反盗窃法律何时适用于他，以及在考虑所有因素的情况下，他的行为是否可取。小偷不能通过辩解说自己有好的理由实施偷窃而逃脱定罪。但尊敬的欧洲领导人们却可以、而且通过宣扬他们打破规则的智慧，宽恕了他们自己。
已经获得权力与地位的人很容易相信自己是优等人，不受那些适用于普通人的智力与道德限制的约束——对普通人来说，只有遵纪守法才能让他们过得更好。规则是用来被那些“秉受天命者”打破的；这似乎是那些“秉受天命”的欧洲领导人的观点。
这完全颠倒了逻辑。一个带刀的歹徒可以伤害别人。但与拥有国家权力的那些人所能施加的痛苦相比，他能导致的伤害微乎其微。掌权者比任何人都应该遵守规则。他们动用手中威力的能力必须受到限制，而我们必须知道界限在哪里。
因为，即便政客与高官——比如西尔维奥•贝卢斯科尼(Silvio Berlusconi)、约翰• 普莱斯科特(John Prescott)、多米尼克•斯特劳斯-卡恩(Dominique Strauss-Kahn)等人——真的是人中龙凤，他们也仍然受制于人性的弱点。与我们这些凡人一样，他们无知、片面、见利忘义，还爱慕虚荣。的确，政客们也许特别容易存在这些弱点。问问希腊人民近年该国政治领导人的德行。问问他们，这些男人与女人的才智与品性是否如此高尚，以至于他们的行为不应受到规则的约束。
我最近在我的信用卡上发现了一笔欺诈性交易。有人未经我的同意，向我施加了5000欧元的债务。这违反了法律，我预期我最终不会被迫偿还这笔债务。金融危机期间，英国政府借了数百亿的英镑，他们要求我通过纳税的方式偿还我的“公平份额”。这没有违反任何的法律，要想避免偿还债务，我只有移居到国外。
与过去的君主不同，现代政客不能一时心血来潮就把你扔到监狱里去。但他们仍然可以向你施加债务。而且，与过去的君主一样，他们的专断权力很少用来为民谋利。近年，美国、英国及其它欧洲国家的政客将糟糕金融决策的代价（总计有数万亿美元），从犯下这些错误的有影响力的人群，转移到了无辜的纳税人身上。如果你拒绝承担苏格兰皇家银行(RBS)、爱尔兰政府及其它所有倒闭但受到照顾的企业的债权人的亏损，你将会面临牢狱之灾。
你也许希望对这种权力施加一些宪法或其它法律限制。但我们已经拥有一些限制性规定，而对希腊、爱尔兰与葡萄牙债权人的救助却破坏了这些规定。当掌权者相信规则是用来被打破的时候，法律约束毫无用处。
本文作者著有《反逻辑罪》(Crimes Against Logic)一书
译者/何黎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