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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维迎:经济学的转型

我最近老想一个问题,如果我们愿意承认中国人是一个低等民族的话,这个问题就好讨论了,如果我们不愿意承认这一点的话,好多问题就争论比较大,但是我自己不愿意承认这一点,我谈的可能跟正富不一样,我回到经济学本身,我谈一下“经济学的转型”。这是我几年来思考的一些东西,这些东西很不成熟,但提出来和大家一起交流讨论。

首先我假设四个转型,第一个是从资源配置的理论到人类合作理论的转型;第二个是从功利主义到权利主义的转型;第三谈一下从物质主义快乐观到整体幸福观的转型,第四是关注利益到同时关注理念的这样一个转型。

我们经济学研究什么?大家知道,亚当斯密研究的是发展,也就是变化,研究的是财富的创造,但是到马歇尔那儿就变成研究均衡,陈平昨天也讲了,某种意义上稳定也是分配,哈耶克是非常不认同这一点的,哈耶克认为,经济学研究的应该是交换而非配置。我的意思是,它也可以有所相关,所以经济学研究的就是人类如何合作,特别是理性人如何合作。我们过去的配置引用它是静态的,它强调的是效率。合作理论是一个动态的,它强调的是多赢、双赢。过去我们经济学理解资源配置为最有效的制度,我认为这个有偏颇,人类历史上没有任何一个制度使得人类的合作达到如此广度和深度,今天的每一个产品,桌子上的矿泉水都是全人类合作的成果,不是任何一个人,甚至不是任何一个国家能生产出来的。过去的配置理论其实已经没有办法考虑人类进步最重要的东西:就是分工。小凯过去老讲这个,配置理论里面这都是给定的,每一个行业企业都是给定的,技术又是给定的,配置理论没有办法考虑推动人类发展的最重要的因素:企业家精神,没有办法研究像信任、组织这样一些问题,更没有办法研究法律、社会规范、道德这些问题,而这些问题对人类的合作是最重要的。

我举两个例子,以反垄断为例,按照配置理论,一个企业超过一定规模的话,market power 就会带来效益损失,尽管有规模经济的好处,这就是反垄断的基础,按照合作理论,我这几年发表了一个东西,没有大企业就不可能有陌生人之间的合作,为什么呢?因为大企业是借了人类合作的一种链条,好比说我们敢去沃尔玛买东西,是因为沃尔玛有信誉保证,背后有数千万家的供应商都是靠它来担保,沃尔玛像一个大的承包商。经济学家讲的

perfect  competition,其实是没有competition的,什么意思?就像我们教授写文章讲课,写一样的文章,讲一样的课,就看谁收费低,这就是perfect competition,这看起来很荒唐的,真正的竞争不是那样的。所以大企业对人类是非常重要的,科斯讲企业是市场的替代,某种程度上是错的,企业是市场的运行方式,没有大企业,市场是没法运行的,只会有一些小的简单的交换,不可能有现代市场的。

第二个讲增长理论,按照增长理论,我们只能变成要素,增长就变成配置效率问题,事实上不是这样的,改进亚当斯密模型,还有市场本身是合作的,分工是合作不断深化的方式,还有技术进步、经济增长、财富增长、市场进一步扩大,中间所有东西都是靠企业家精神來推动,只有从人类合作的角度看,才能够理解经济增长的过程,从配置的效率角度就没有办法理解这个过程,由此我们就说究竟什么是好的制度?过去我们经济学就认为,好的制度就是效率最高的制度,就是最大化社会福利的制度。按照合作理论,怎么能够推动人类自愿合作的制度才是好制度,计划经济为什么是坏的?因为它是不利于人类合作的,计划经济大家都互相欺骗,而不是更加诚实和努力,而市场经济是好的,最有利于人类合作的。

第二个转变就是从功利主义到权利主义,经济学的哲学思想就是边沁在十八世纪发展的功利主义,后来经过莫尔的继承,一直到马歇尔之后,我们现在经济学的哲学基础全部是功利主义,有个人功利主义,趋利避害、效率最大化,还有社会功利主义,就是怎么样 Maximize social welfare ,其实它和个人功利主义是一个翻版,我们大量有关经济政策的讨论都是在这个基础上评价的,功利主义的基本特点是以目标的正当性来挣得的。手段的正当性,目标正当性,很简单,如果我们认为经济增长的目标是正当的,我为了增长可以做出任何事情,包括侵害人权,所以功利主义是工具性的,我们之所以拥护市场,是因为它可以提供给我们效率,反过来如果限制我们的利益,就会压制它。外部性不利于效率,信息不对称不利于效率,政府就应该替代市场,所以市场的失败,我觉得这个是非常有问题的。功利主义对产权和自由的支持是有条件的,全是功利性的,就是为了达到它的目标。而权利主义,我不知道造一个什么样的英文词,刚才黄有光教授讲了一个liberalism还有liberal equality,也是一种,其实我偏向于把这几种糅合到一块,就是权利的,权利主义是什么意思?人有一些权利是不可以被剥夺的,市场最能尊重人的权利,这是市场的道德基础,而不是因为市场简单的说,它有效率。权利主义就是自然法,中国人讲的天理,我讲的天理就是西方的自然法,与康德的自由理论相一致,所以我们最简单就是人类有一些基本的权利,这些权利不论出于什么目的,都是不可剥夺的,我们经济学应该传承这一点,我来举个例子。

再回到外部性问题,昨天黄有光教授谈到外部性问题,我认为外部性是一个完全错误定义的概念,为什么呢?它是这样一个情况,我们可以很简单地说,我们每个人的行为都有外部性,只要有两个人以上,好比我声音大了你听着就不舒服,或者我讲一个观点你不高兴,都是外部性,是不是感染他了,是不是就有效率问题了?如果福特生产好,马车都被挤垮了,用什么标准看?外部性没有标准可以解决这些问题的,外部性本身是权利问题,什么样的权利属于谁,我只要没有侵犯你的权利就不需要补偿你,如果我侵犯你的权利了,我就应该补偿你,好比我开一个餐馆很好,打垮你了,靠竞争,高质量或者低价格,你也有同样的权利打垮我,我就不需要补偿你,但是我雇一帮人把你的门堵上了,把你的饭馆砸了,我侵害了你的权利,我就必须补偿你。从权利主义的角度,我认为得出“外部性”是比较肤浅的,要政府干预和解决它,外部性完全是一个错误定义的概念。空气污染也是一个权利界定问题,像我说话声音大你不高兴一样,有些权利我们知道没有办法完全定义,类似于公共域,这个公共域我们怎么去解决?这是需要有一些办法的。

好比以正义为例,功利主义讲的是利害,权利主义讲的是是非,我们评价的标准就是社会福利,权利主义讲的是是非,是非就是要尊重人的一些基本的权利,我们以拆迁为例,中国为什么现在大家对拆迁的争议比较大?我们过去认为中国之所以经济发展得好和快,高速公路修那么快,三峡建那么快,就是我们中国的拆迁效率高,印度,包括美国要的成本都很高,所以我们的制度比它好,就是因为完全是功利主义的,我为了经济的增长速度,我可以不保证任何人的权利,但是我觉得这一点是非常可怕的,与此相关的,像计划生育,我们要控制人口,怎么控制人口呢?计划生育,不听怎么办?强制。所以我们中国30多年来惨无人道的控制人口方式,已经给我们带来很深的伤害,中国人按照功利主义没有道德观念了,我们华南师大一个留美教授,因为超生了,学校就开除了他,为什么开除他?计划生育部门说,“如果不开除他,我们计划生育的指标就不能完成,第一名的奖就拿不到。”中国人到了为了一个奖牌可以忽视人的基本权利,可以忽视人的生命,这个非常可怕。拆迁也是这样一个问题,为什么为了你的经济增长,就要任意地侵害别人的权利呢?有些破坏性很大,所有中国的城市千篇一律,为什么?很大程度上是功利主义,不是按照权利,按照权利的话,你为商业的目的我不让你拆,你就不能拆,你补偿多少都不行。这样的话,这个城市可以留下它的历史,中国的城市没有任何的历史,任何有钱的人全部可以拆,前一任拆了,这一任再拆,因为政治观念只对自己有感情,对任何人、历史、个人都没感情,所以我们看到中国城市化的过程就是损坏整个历史的过程。现在我们很得意我们的拆迁效率,我们越到最后我们会越感到难过,我们的这种功利主义的行为导致的这些后果。包括民主是手段还是目的,功利主义的话,民主是手段,我们现在有没有民主?中国不实行民主经济增长很好,所以民主是不好的,这个逻辑就有问题,它完全是功利主义,民主不只是手段,也是目的,为什么?它是人的一种追求,为什么是人的追求呢?我们可以从一些历史来看,现代化理论,人类最早从 survival value生存的价值到现在我们叫self-expression value,它的一个重要的转变,时间关系不多讲,功利主义有它的历史基础,就是人类为了生存拼搏的时候,可能为了整体的存在甚至可以杀掉一部分人,好比说有些70岁的老人,就把他们流放了,不养他们了,因为他们影响人类的整体生存。但是人类不可能这样,根据马斯洛的人类生存需求理论,人类越到最后,Inglehart的研究横坐标就是生存价值到自我表达价值,纵坐标传统价值和世俗理性价值,一个工业化的过程首先是从上到下,从传统价值到世俗理性价值,再下一步是从世俗理性价值横向往self-expression 的角度表达,就全世界的统计,八大发达国家都在东北角,还有低收入国家都在西北角,这个具体数字我不讲,都是从他那引来的。我不是绝对说功利主义一无是处,我刚才讲的意思,我们可以将功利主义与权力主义做一些整合,有一些基本权利一定是先于任何功利的,包括我刚才讲的,人的生命和生育的权利,我们没有权利为了控制人口去杀害这些孩子,我们知道有七八个月的小孩、婴儿,我们大夫压在床上直接做了,这种事情在农村非常多的,但是实际物质利益的这些选择,我们可以用功利主义,我们评价一个项目,成本收益风险这些都是对的,但是人的尊严和人格问题,我觉得不可以用功利主义。从这个意义上说,经济学不可能处理什么价值判断,樊纲原来挑起一个争论,“经济不讲道德”。我觉得讲经济学不讲道德是不对的,经济学一定有它的价值判断,有它的道德的。在一个基本权利范围内是不存在替代性的,不存在为了经济增长就可以剥夺人的权利,但是超过这个范围有一些东西可以有替代性。

第三个,我讲一个从物质主义快乐观到整体幸福观的转变,我们经济学老讲是理性的,但是经济学对人的理性理解太狭义,因为人的理性只是说人是有目的的存在物,人是有能力推理分析的,所以我们干任何事情都是有目的的,这就是人的理性的基本含义,这个叫理性在西方有另外一个词叫reason ,不只有rationality,一个人只要是理性的,他总能为行为找正当性的理由。我们生活的目的是什么?从亚里士多德,和孔子开始都在探讨,亚里士多德说就是为了追求幸福,他的幸福的概念我们可能不好翻译,英文翻译成happiness是不对的,应该翻译成eudaimonia,发挥人类的潜力,使人类能够最大化地得到完善,其实康德也是赞成这样一个观点的,他认为人的终极目的,本质性目的就是幸福和完善。这个和快乐不太一样的。经济学简单地说就是最大化utility,这样有的就变成一个工具理性,工具理性我们经济学讲所有目标是给定的,正当的,你的欲望都是正当的,我们经济学提供的就是一个分析工具,用最好的方式满足这种欲望。其实理性就是一种欲望的奴隶,情感的奴隶,理性在制定人类目标方面是没有任何作用的,其实我认为经济学应该是目标的理性,我们人之所以是人,我们跟动物不一样,我们不是被动地满足欲望,而是我们有权威,有自主权选择我们的欲望,哪些满足哪些不满足,我们按照人类我们个人来说,什么叫高尚的人,什么叫不高尚的人?很简单,你在自己的欲望方面的选择是如何的,如果你只满足自己个人的物质甚至生理的欲望的话,这个人不会很高尚,但是如果一个人抑制自己的欲望的话,人本身区别于动物的欲望的话,他就可能变成一个高尚的人。我想可能宗教的思想告诉我们,实际上就是这些目标理性,哪些应该满足,哪些不应该满足,理性应该是欲望的主人,而不应该是欲望的奴隶。

我觉得康德讲得非常清楚,理性首先是选择目标,道德就是约束人的偏好,2000多年前我们的荀子讲过这段话,“君子乐得其道,小人乐得其欲。以道制欲,则乐而不乱;以欲忘道,则惑而不乐。”,道这里就是理性,只有以道而不是以欲旺道,这个非常重要。两个维度,过去经济学太简单,一个维度是时间维度,我们一个人做任何决策,不是经济学讲的,买苹果还是买梨的事。我们的生命到哪里为止utility就完了,这个有问题,在座的想想,如果你去世之后没人给你收尸,没人参加你的追悼会,你现在就会非常难过,你一定会对你的一生和你身后的事情都会影响你现在的决策,所以我说这是一个时间维度。空间维度来讲,我们人类不是一个简单的生物,简单的生物的本能的欲望,我们人类之所以是人类就是有理性,理性就是有尊严和自由,这一点非常重要,为什么别人侵害我们的尊严我们觉得很难受呢?这就是人,康德讲过,如果人没有自主权的话,人不可能有任何道德责任,为什么?否定人的自主性,否定人的自我的表达本身就是否定人本身,等于说我们中国现在好多法律是不承认我们是人,只承认我们是动物,所以我觉得这一点是非常危险的,另外我们讲到我们的幸福很大程度上取决于人类之间的关系,名誉、权利、道德都非常非常重要,所以我们要从这样的角度理解我们人会怎么选择。

亚里士多德三种生活,享乐的生活是动物性的,政治的生活是人类的,追求权力与荣誉,最后是沉思的生活,我们搞经济学的人应该过的是沉思的生活。他认为就是近乎神的生活,大部分人是不可能的,但是我们满足基本的生活享受之后,人类有更高的价值追求。所以我们传统的 material的福利来考虑经济学的话,我觉得问题很大,包括经济增长,如果我们为了经济增长,我们的人的尊严都没有了,我们活着连狗都不如的话,无论什么样的政府都不是好政府。所以我再强调一点,不能以经济增长率来评价这个政府的行为,至少不能唯以经济增长率评价政府的行为。

最后一点,从利益到理念的转化,传统经济学我们只关心interest,我们不关注Ideas,我们只讲屁股决定脑袋,不讲脑袋还可以指挥屁股,这是有偏颇的。利益就是一切,每个理性人追求自己的利益,所有的行为都可以justified ,理性解释,研究社会福利的话,社会变革就是一种利益战胜另一种利益的博弈,或者既得利益得benefits 大于cost去做,我觉得这很有问题,一百多年前,昨天黄老师谈到,(F. Edgeworh谈过这样一句话,“the first principle of Economics is that every agent is motivated by self-interest.”(,这就是基本经济学的一个基本假设。但是我们看了一下,这个假设有好多困惑,大家想一下,如果我们人的行为都是由利益支配,我们经济学研究什么?与人的行为没关系,你研究这样人家那样行为,研究那样的时候人也那样行为,经济学毫无用处,我们之所以在这儿讨论经济学就是因为它有用,因为它会影响人的理念,结果我们经济学本身的假设就否定了我们经济学自身的价值所在,这是我长期的一个困惑,我们那么精细的经济学有什么用?我现在发现它有用,就是因为它改变人的观念,同时我们不仅没有办法解释人类犯错误,按照经济学来讲人类是没办法犯错误的,即使事后觉得不对,但是事前exante总是认为它是正确的,就像一个投资,我可能失败了。不是我就认识到我就错误了,而是不运气的事情发生了而已,这个事情是不对的,人类最大的失误一个是计划经济,世界1/3的人口生活在那样一种制度下,多少的生命和财产被剥夺和受到损失。这是人类犯得非常大的错误,我们人类历史和唯物主义相一致,历史唯物主义本身好多是错误的,生产力决定生产关系,其实应该是反过来才对,你怎么解释美国比中国先进呢?马克思是无产阶级吗?恩格斯是无产阶级吗?史正富说他是资本家,所以绝对不会拥护大政府,这就不一定正确。有利益的问题,也有理念的问题,不能以你的出身来论证你就一定不会支持什么观点,同样出身的人,支持什么观点都可能有。既得利益者,永远一直是反对的,这是错的,历史上很多改革就是既得利益者做的。枪杆子里出政权也是错的,枪杆子总是在统治者手里,怎么会被推翻呢?理念发生变化,大家不认可了,无论满清还是国民党,共产党小米加步枪,打败美国飞机加大炮,好多知识分子跑到延安才有共产党的胜利,这些都是我的一些困惑。

我们的历史不是这样,历史的变革不是一种利益战胜另一种利益,而是一种主义战胜另一种主义,新的理念战胜另旧理念,或者理念战胜利益,表面看是利益的胜利,而实际是理念的胜利,像社会主义革命,实际上就不是无产阶级工人阶级战胜了资本家,而是马克思主义战胜了其它主义,就这么简单。我们知道共产党自身的那些领导人,有哪一个是工人阶级出身,都是他们要推翻的那一个阶级出身,都是军阀、地主之类出身的人,怎么解释这些问题?其实大卫休谟早在200多年前讲过这个话,“though men be much governed by interest; yet even interest itself, and all human affairs, are entirely governed by opinion.””利益本身及其人类所有事物都是由理念支配的,为什么会这样?究竟什么是人的利益?并不是客观绝对清楚的,人的利益的认识是通过理念认识的,也就是说利益是由理念构造的,如果我们认为消灭了资本家,工人阶级就会更幸福,我们就会消灭资本家,尽管这完全是错误的,这是我们的理念所在,无产阶级失去的自由锁链,得到了全世界,全世界消灭的资本家的国家无产阶级有更大的牢房,但是我们认识那种理念,我们就那么去行为。还有一个原因就是我刚才讲的,如果我们的人有好多利益,不管是物质还是非物质的,他对其它的观念就更敏感,所以我很在乎病人对我的看法,这个时候我又做正当的事,我们什么叫正当?什么叫不正当?就会影响我的行为。当然这个问题可以进一步探讨,理念怎么来影响人的利益的理解,怎么影响人的行为?这个问题是要讨论的。凯恩斯其实也认识到这一点,他认为威胁的不是既得利益,而是思想。同凯恩斯完全相反思想的米塞斯也得到同样的,人所做的一切,是支配其头脑的理论、学术、信条和心态之结果。在人类历史上,除开心智之外,没有一物是真实的或实质性的。这样的话我们最后总结,经济学有作用,我们经济学干嘛?就是改变人的理念,让人们更好认识自己的利益所在,我们不去犯错误,选择计划经济,选择大政府这些错误,亚当斯密就是改变了人类的理念,亚当斯密之前,大家认为只要为自己的利益,就是不道德的,亚当斯密证明一个人为了自己的利益可以为大家带来幸福,所以不是不道德的,我们接受了,社会就变革了。中国的经济学家在过去30年做的最大的贡献,在座的好多的各位,就是改变理论。我们从一步一步开始,怎么否定人民公社,怎么否定计划制度,怎么不否定企业家精神我们就慢慢接受了,然后就变革了。我自己亲身经历最多的是价值的变革,大家认为之前价格是由政府制定的,我提出的理念:只要政府制定的价格一定是不合理的价格,这个理念突破了以后,我们的改革就找到了出路。

最后我讲正因为这一点,我们知道现在思想市场是重要的,因为理念只能来自思想市场,我们讲实践是检验真理的唯一标准,哪有那么多的实践,好多实践在做的时候没有经过检验,马克思主义没有经过检验就做,要经过推理。思想市场三个层次,一个是学术市场,还有一个是传播市场,还有思想市场的二手交易,因为他们选择出售哪些不出售哪些,书商不把它摆在很显眼的地方的话,就销售量不高,如果媒体不宣传的话,销售量也不高,这一部分人影响力非常大。

还有一种市场就是实践市场,理念需要实践。如果我们从历史上来看,中国历史上消灭市场都会带来灾难,我们好的经济环境南北朝,所以创造了中华文化的灿烂,秦始皇的焚书坑儒,满清的文字狱都是对市场的破坏,不管是赞扬儒家还是反对儒家,我们讲计划经济的灾难,农村土地改革,人民公社,有个经济学家董齐进,最后不让他说话了,所以形成了灾难,包括大跃进,如果我们有思想自由的话,能死那么多人吗?所以这个非常重要。

我再讲一点,现在大家说下一步改革,如果没有思想市场,或者我们假定某一个人脑子里只知道中国应该怎么走,你们只要闭嘴听我的就行了,这是很危险的,因为思想不只是一个人,最后要变成绝大部分人的理念,好比我们认为,按劳分配要变成大部分人的理念,大家就集思广益才行。下一步改革同样是这个问题,不存在一个人有绝对的很清楚他知道怎么样,我再强调中国改革30年,都是通过从上到下的改革思想形成的。未来改革若否定思想市场,否定思想自由的话没有思想市场,改革就不会太乐观,我觉得这一点非常重要,我们都应该有独立精神,只有个人会思考,社会不会思考,人类的这些进步都来自新的思想、新的理念,而所谓新就是传统上一定不认可的,包括昨天陈平讲的创新一样,所有创新都是开始绝大部分人不认可的,每一个创新分析很难很难的。如果大家一开始都认可了,就很难创新了,所以我们保持心灵的自由,最后一句话,我反对任何思想垄断,不论是我同意的还是不同意的,从历史上看,利用任何政府的力量、行政的力量扶持某一种思想,批判另一种思想都是非常危险的,谢谢大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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