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獐子岛疑云:附近养殖户丰产没听说冷水团

“冷水团”的出现,给此前诸多看好獐子岛(002069.SZ)的投资者兜头一盆冷水。

多家重仓或与投资沾边的机构,近两日急赴獐子岛集团股份有限公司(下称“獐子岛”)总部。他们原本是想来“要个说法”,但获得的有价值的信息却非常有限。

“现在也没有机会到海里去挖一下,但来现场看一看,心里稍微有点谱。”一位基金公司人士告诉《第一财经日报》记者。这位人士来自深圳一家基金公司,该公司在二级市场持有獐子岛的股票。

10月30日晚间,“水产第一股”獐子岛发布了2014年第三季度财报及系列公告,旋即引发市场地震,有人认为这是2014年A股市场最大的一起“黑天鹅”事件。

公告称,公司前三季度巨亏8.12亿元。原因是,海洋牧场受到北黄海冷水团的影响,几年前在海里播下的价值7亿元的虾夷扇贝死亡“绝收”。

在獐子岛召开海洋牧场灾情说明会的第二天11月1日,位于大连市中山区港兴路万达中心的獐子岛总部所在地,该公司办公区晚上8点多仍有员工在忙碌地加班,下班员工对记者表示“这两天比较忙”,被问及“冷水团”一事时会三缄其口。

急赴獐子岛要“说法”

在万达中心前台来访人员登记名册上,《第一财经日报》记者看到,1日当天就已经有几家投资机构前往公司调研情况。

“聊的都是些官话。”招商基金赴獐子岛调研的人士称。

从登记册来看,他是第一个到达的机构人士。招商基金旗下的招商安润保本混合型基金(下称“安润保本”)三季报显示,该基金持有獐子岛119.99万股,占基金资产净值比例为0.65%,占獐子岛流通股本比例0.18%。

另一家不愿透露公司名称的机构人士告诉本报记者:“投资者最关注的还是事件的真实性。” 该人士来自一家小型基金公司。

事件发生后,他即刻赶赴大连。“料想公司高层这时候应该都在,可以了解一下情况。”但此行的结果并没有完全解答他的疑问。

“首先是量的问题,现在它没法说清楚为什么突然间量这么大。成本是怎么确认的,还有待考察。”该人士对本报记者说。

最新的资料显示,獐子岛前十大股东中,目前共有三只社保基金和一只保险基金。三只社保基金2014年以来一路增仓,目前分别位居前十大股东的五六七位,合计持有2609万股,人寿保险个人分红险持有445万股。

上述基金公司人士告诉本报记者,此次前来公司总部调研,得到唯一一个还算好的消息是,当地政府有一些补贴措施。这些措施不是只针对獐子岛,而是对整个受灾海域,包括其他养殖户。“这也算政府侧面认定这是一次自然灾害。”他说。

獐子岛在《前三季度业绩预告修正公告》中称,公司在2014年9月15日至10月12日进行秋季底播虾夷扇贝存量抽检时,发现部分海域的底播虾夷扇贝存货异常。

“公司于10月12日完成秋季存量调查,发现问题后,立即向证券监管部门报告,并申请自10月14日起停牌。”獐子岛董秘孙君福告诉本报。

根据抽检结果,公司决定对105.64万亩海域成本为7.35亿元的底播虾夷扇贝存货放弃采捕、进行核销处理;对43.02万亩海域成本为3亿元的底播虾夷扇贝存货计提跌价准备2.83亿元,扣除递延所得税影响2.54亿元。据此,合计影响公司净利润7.63亿元,全部计入2014年第三季度。

“冷水团”及其他争议

100多万亩、价值8亿元、即将长成的虾夷扇贝瞬间“颗粒无收”。獐子岛给出的解释是北黄海冷水团所致。

这让外界感到颇为吃惊。

本报记者采访的多位投资机构以及海洋和贝类养殖专家都表示,不是不愿相信,而是希望獐子岛拿出更硬实的理由来。

中国科学院海洋研究所综合判定此次事件是自然灾害,灾害的主要原因为北黄海冷水团低温及变温、北黄海冷水团和辽南沿岸流锋面影响、营养盐变化等综合因素。中国科学院海洋研究所是负责这次獐子岛海域底播虾夷扇贝亩产下降原因调查的团队。

中国海洋大学副校长、博士生导师董双林从事水产养殖研究多年。他向本报记者表示:“颗粒无收,有这个可能。”冷水团内部的温度和盐度都比较稳定,但是边界出现温度交替过于频繁,容易引发其他因素的变化,獐子岛正好位于冷水团的北边边界。但同时,他也表示,从目前披露的信息来看,这并不能解释清楚虾夷扇贝死亡的直接原因。

另一位水产养殖行业的专家告诉本报记者:“我是第一次听说北黄海冷水团导致虾夷扇贝大面积死亡的说法,难以确定该说法的正确性。”

而在听闻“冷水团”导致巨亏8亿的消息后,大连市海洋渔业协会的一位人士反问记者:“颗粒无收?这可能吗?”

在此前的灾情说明会上,大华会计师事务所做专项说明称,他们也进行了实地查验,对多个点位监测,发现一网下去没有网到东西。大概有100万亩海域准备放弃,因为采补产生的费用远高于收益。为什么计提这么多,因为监测捞上来的都是死壳。

对于冷水团,一位在獐子岛生活多年的居民对本报记者表示并未听说。而本报记者采访的另一位距离獐子岛不远的长海县某养殖户则称,他叔叔在长海县也做虾夷扇贝,海域和獐子岛距离很近,今年丰产,没听说“冷水团”的事情。

在大连金发地批发市场,摊主告诉记者虾夷扇贝目前市场零售价25元左右,和往年相比价格没有太大变化。不少做虾夷扇贝礼品盒包装的海鲜加工业主也向记者表示,今年虾夷扇贝精品盒的批发价没有变化。

据獐子岛公告称,决定对受灾海域的底播虾夷扇贝存货进行核销,同时对部分受波及海域存货计提跌价准备,合计影响净利润约7.6亿元,全部计入2014年第三季度。此次受影响的主要是2011年度底播的海域及部分2012年度底播海域,2013年度底播的海域不受影响。本事项的影响主要将体现在2014年度内,对公司的未来经营业绩不会持续造成重大影响。

水产行业或面临调整估值

对这一事件尽管目前难有定论,但动态监测、预警和保险的缺失等,让各方对水产这一高风险行业重新审视。

有市场人士认为,不仅是獐子岛一家企业,整个水产养殖行业或许都会被调整估值。

孙君福对本报记者说,公司与中国人民财产保险股份有限公司于2013年创新推出以风力指数作为承保理赔依据的创新型保险产品。但是目前我国农业类的相关保险承保的范围有限,本次灾害不在承保范围内。

有分析甚至认为,尽管很多券商研究员到獐子岛实地调研,但也没有可能穿上潜水衣到下面去看看,这个企业的资产到底是什么样的,拿到的报告可能不那么客观。

一位供职于大连当地的从事股票投资的人士认为,毫无疑问,复牌之后獐子岛的股价会持续下跌,调整估值的恐怕不只是这一家企业,而是整个水产行业。

前述深圳某基金公司人士对本报记者说,他做过一个财务预判,复牌后可能会有两个跌停板。也有业内人士认为,复牌后暴跌可能性很大,甚至有人预测复牌后至少会有5个跌停板。

基金下调獐子岛估值:至少两跌停

獐子岛(002069.SZ)业绩变脸事件进一步发酵,尽管其股票依旧处于停牌状态,但持有股票的各大基金管理公司却不幸“中枪”,受伤在所难免。

《第一财经日报》记者从部分基金公司获悉,持有獐子岛股票的基金已经下调了该公司二级市场的估值。尽管各家基金公司下调的幅度不尽相同,复牌后两个跌停成了部分基金的共识。

10月30日晚间,獐子岛公告称,公司抽测发现部分底播虾夷扇贝存货异常,合计影响利润7.6亿元。獐子岛前三季度由预告盈利转为巨亏8.12亿元。獐子岛在10月31日召开的灾情说明会上称,存货异常是由“几十年不遇”的冷水团所致,并公开道歉。

獐子岛公司层面的道歉显然无法弥补二级市场上獐子岛股价即将上演的“腥风血雨”,作为大量持有獐子岛股票的公募基金管理公司以及社保基金更是不幸地遭遇“黑天鹅”,等待二级市场的“审判”。

社保基金无疑成了此次“黑天鹅”事件的最大受伤者。獐子岛最新股东名单显示,社保基金四一四组合、一零八组合和一一零组合分别持有獐子岛1049.95万股、799.97万股和758.68万股,持股比例分别为1.48%、1.12%和1.07%,分列第五至第七大股东,中国人寿保险股份有限公司则以0.63%持股比例位列第十大股东。

尽管在獐子岛的前十大流通股股东名单之中并未出现公募基金的身影,但是依旧有不少公募基金持有獐子岛。

招商基金旗下的招商安润保本混合型基金(下称“安润保本”)持有的獐子岛股份数量是目前为止单只基金持股最多的基金。按照安润保本三季报披露的数据,截至三季度末该基金持有獐子岛119.99万股。此外,鹏华基金旗下的消费优选三季报也显示持有50.76万股獐子岛,占该基金资产净值比例为3.61%。

11月1日,上述两家基金管理公司纷纷发布了对于獐子岛的估值调整公告。招商基金公告称,根据证监会《关于进一步规范证券投资基金估值业务的指导意见》、证券业协会基金估值工作小组下发的《关于停牌股票估值的参考方法》及公司长期停牌股票的估值政策和程序,经与托管行协商,公司决定自2014年10月31日起,对旗下基金所持有的獐子岛股票进行估值调整,调整后的估值价格为12.52元。按照目前獐子岛每股15.46元计算,此次调整之后的估值为两个跌停。

持有股份数量稍少的鹏华基金官方网站则显示,公司经与托管银行商定,自2014年10月31日起对公司旗下基金(ETF基金除外)持有的獐子岛采用估值模型进行估值调整。公司依据谨慎原则,采用现金流折现法等相应估值模型测算业务估值区间再进行综合评估,调整后的估值价格为11.27元/股,显然鹏华基金对于獐子岛可能性的跌停给予了三个跌停的下调。

值得注意的是,三季报数据显示,国投瑞银基金旗下有多只基金持有獐子岛。其中国投瑞银策略精选灵活配置基金持有獐子岛63.60万股,为该基金第九大重仓股,持股占基金资产净值1.77%;国投瑞银优化增强债券则持有獐子岛25.73万股,占基金资产净值比例为0.95%;另外,国投瑞银美丽中国也持有31.82万股。

对此,国投瑞银相关人士在接受《第一财经日报》记者采访时表示,三季报显示的持股数据仅代表三季度末的数据,并不能代表基金目前对于獐子岛的持股情况。

截至《第一财经日报》记者发稿,尚未发现国投瑞银基金官方网站发布关于獐子岛估值调整的公告,疑似三季度以来该基金管理公司已经进行幅度不小的减仓操作。

 

附评论:
投资者需要獐子岛的真相


日前,上市公司獐子岛如期披露三季报以及系列公告称,因为北黄海遭遇异常冷水团,公司105.64万亩海洋牧场遭遇灭顶之灾,受此影响,公司前三季业绩“大变脸”,由盈利变为亏损约8.12亿元。公开资料显示,獐子岛2013年的前三季度净利润才9694.28万元,还不到1亿元。

上述公告可谓一石激起千层浪,由于此前均无预兆,且业绩预报公司盈利,多家证券公司的研究报告还看好公司业绩回升。所以,一些市场人士认为獐子岛此案属于天灾,这是不可预测的黑天鹅事件;还有一些市场人士则怀疑背后可能涉嫌造假,因为不少农业类股票,如蓝田股份、草原兴发和万福生科等都是前车之鉴。

确实,一家上市公司8亿元的扇贝说没就没了,无论放在哪个国家,这都会引爆舆情,因为它牵涉众多投资者,尤其是重仓獐子岛还有以谨慎稳健著称的国家队——社保基金,这笔钱乃国人的养老钱。换句话说,这已经不是单个企业遭灾的小事情,而是全国人民遭灾的大事情。

当然,社保基金的损失平摊到每个中国人也不算多,但公众关注的不只是损失,还有真相。尽管獐子岛强调这是“冷水团”天灾所致,不过投资者并不太愿意相信这种解释。獐子岛董事长、总裁吴厚刚回复称:“公司所有披露的内容都是经过会计师审核的,不存在欺骗。公司已对相关海域进行了存量调查、会计师监盘,存量调查和监盘过程中亟须进行拖网采捕,欢迎来公司调研。”

我们无意做有罪推定,但也支持投资者的合理怀疑。农业类企业,尤其是水产业有一大难题就是调研核查,普通投资者乃至机构投资者都不容易参与其中。正是这个原因,大量研究机构只能根据纸面材料研判獐子岛的业绩,一句“灭顶之灾”就打败了所有为它点赞的研报,而普通投资者只能欲哭无泪。

事已至此,无论真相若何,损失恐怕都已经铸成,但市场还需要一个真相,这是为了资本市场的长治久安。为了调研结果更有公信力,这要求有调查能力的国家队参加,监管机构需要介入调查核实獐子岛天灾的真相,投资者也可以联合起来聘请有能力的第三方进行调研,甚至组成联合调查组。

目前看来,至少有三个疑点需要进一步澄清和追问:首先,冷水团是否真的存在,并直接导致了这次大规模的扇贝损失?其次,公司在信息披露上有没有未尽之责,在风险防控方面有无疏漏?再次,公司如何落实善后处理,尤其是防止下一次可能的天灾造成重大损失?

在这些问题上,如果在调查中发现违法犯罪线索,那么对于相关责任人自然要进行严肃问责,维护资本市场的秩序,给投资者和公众一个交代,这也是中央反复强调依法治国的应有之义。

如果经过多轮和多方调查,獐子岛此番重大损失果真是天灾所致,那也极大地提醒上市公司、监管机构,必须建立一套更为科学的研究、测评和监管农业类上市公司的体系,同时探索降低风险、减少损失的多重防范机制,尤其是针对投资者做好风险教育和示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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